说完那句话,穆萧然转身回到办公桌前,拿起两个红本子,如视珍宝般装进西装内衬口袋里。
再一脸冷漠地离去。
萧静的暴跳如雷,指责咒骂,唉声祈求,他全部抛诸脑后。
这一次,他把一切都还给她,她的公司,她的财产,她的钱。
通通还给她。
让她守着那些钱,怎么都好,只求别再烦他。
回到瑾色苑。
韩尘一眼就看出穆萧然脸色不好:“少爷,午饭好了,您吃一点再上楼吧?”
他烦躁地扯开领带,把电话往他手机一扔:“所有公司的电话,一律不接,还有,瑾色苑拒绝她的来访,明白?”
“明白。”韩尘点了点头:“那您要吃一点吗?”
“我不饿。”
看着穆萧然落寞而悲凉的背影,韩尘忍不住蹙起眉头。
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
好好的少爷跟母亲视如仇敌,像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一样,甚至拒绝来往。
短短时间,小少爷没了,江小姐也走了,少爷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冷冰冰的模样,不说话,也鲜少吃饭,一回家就钻进书房,不到深夜连卧室都不回。
现在甚至连公司都不去了。
明明温馨幸福的院子,瞬间恢复成一个毫无温度的房子,除了那点饭气,这里根本就是个冰冷的牢笼。
女佣从厨房出来,看了眼二楼问道:“韩管家,少爷又不吃饭吗?”
韩尘摇摇头,没有说话。
这种事已经发生过无数次,他们都不敢太多干涉,因为少爷那冰冷的眼神,真的太可怕了。
书房里。
穆萧然穿着单薄的白衬衣坐在书桌前,指间夹着根香烟,目光深邃地注视着面前的结婚证,和那张用胶布粘起来的空白卡,又一次失神。
准备这么多,终究还是没派上用场。
往事,一幕幕,如默片在他脑海闪过。
直到香烟燃尽,手指传来一阵刺痛,他才回过神将烟头摁进烟灰缸。
再顺手拿个酒杯,将一杯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。
一瓶很快见底,他又从酒架上取下一瓶威士忌,红酒太过温和,不适合他现在烦躁的心情。
直到两瓶威士忌喝完,他才朦胧地倒在沙发上。
他不记得这是多少次喝酒,这种似醉非醉的感觉实在不好,像是把他对江时瑾的思念扩大了一万倍。她会变成空气,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眼睛,鼻子,嘴巴,甚至是皮肤,脑海,以及心。
寂静无声的夜,依旧在飘雪,仿佛这场雪永远都不会停。
门被敲响。
没等他开口,韩尘就夺门而入,气喘吁吁地说:“少爷,江小姐电话,江小姐电话。”
穆萧然连忙坐起来,猛地摇了摇头,以让自己清醒:“给我。”
“是。”韩尘三步并着两步,脸上更是有难以掩盖的欣喜。
穆萧然更是如此。
电话在响了十多声后,终于接通:“喂。”
那头,江时瑾顿了一下:“还以为你不打算接我电话。”
“不会。”他松软地靠在沙发上,将头靠在沙发边缘,探寻最舒服的位置,像靠在江时瑾怀里时一样。
可任他怎么找,都找不到那种舒适感。
沙发终究是没有温度的死物。
“现在有时间吗?我有事要跟你说。”那头,江时瑾说的平静。
“有,你说。”
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,现在听来,竟是如此美妙,像百灵鸟一样,清脆而温和,让人百听不厌。
穆萧然单手握着手机,紧闭着双眸,把全身心都集中在电话里,生怕错过她说出的任何一句言辞。
原来,只是听到她的声音,都如此满足。
电话里有一段简短的沉默。
“我以为你会先让律师联系我,等了这么久,你怎么没动静?”
原来是来谈离婚的。
穆萧然心中燃起的喜悦转瞬即逝:“你都不急,我急什么。”反正这辈子,我只有你,你要我也好,不要也罢。
“那好,这件事我来办,拟好离婚协议后我会先发电子版给你确认,如果没有问题,我就签好字寄国际快递给你,到时候麻烦你安排一下离婚证的事。”
离婚协议。
离婚证。
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全部付诸东流,她终究还是离他而去。
“你回法国了?”
对于穆萧然的答非所问,江时瑾有简短的诧异:“是。”
他不知道吗?
也好,回到家人身边,也好。
“离婚可以,我有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条件?”
穆萧然倒吸一口凉气答道:“离婚协议我要跟你面对面签,必须。”
起码,再让他好好看她一次。
“有这个必要吗?”
“有没有必要对你来说都不重要,你要做的就是答应我的要求,否则我是不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。”
那头,江时瑾哼笑一声:“你还是那么霸道,什么都得听你的。”
只可惜,是最后一次。
穆萧然手里的电话越捏越紧,就像他的心拧成一团:“随你怎么说,这是条件,你必须答应。”
“好,我答应,你什么时候来?”
“就近,反正这种事拖久了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他恨不得下一秒就看到她,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她身边,将她搂进怀里,并告诉她,不管怎样,他真的舍不得,孩子没了就没了,他不怪她,只求她别走。
他不想离婚。
真的不想。
“好,那你到了通知我。”
“好。”
“那,再见。”
“再见。”
电话,被挂断。
而这头穆萧然却良久都没取下电话,他始终保持着那个动作,仿佛那头还有人说话一般,一动不动。
像个雕塑,僵硬,冰冷,毫无温度。
真的要离婚了吗?
他不信,可事到如今,他又能如何?
明知道孩子的事另有隐情,可他连一探究竟的勇气都没有。
只要他还是萧静的儿子,只要他们之间还有血缘,江时瑾就过不去那道坎,他们之间就永远不会有结果。
可不管怎样,他们马上就能见面了。
想到这,穆萧然落寞的脸上总算扬起一抹淡笑,欣喜中夹着悲凉。
他撑着醉醺醺的身体站起来,锤了锤沉重的脑袋,语气略显急促:“韩叔,给我定最近一班去法国的机票。”
守在门外的韩尘一听还以为有好消息:“少爷,您要去法国?”
“对,立刻去定,我要现在就走。”
“好咧,我这就去,太好了,江小姐要回来了,真是太好了。”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穆萧然站在门口,扶着墙,一颗泪珠滚落。
还有带她回来的机会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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