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沁绕开一一,领着人大摇大摆走了进去。
“哼!”一一皱着鼻子,冲着曹沁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。
这一幕,被杨萦玉看在了眼里。跟在曹沁队伍后的她,将娃娃一抱,抱进了天明楼:“你认识曹沁?”
“不认识。”一一奶声奶气地回答,他只是想看看曹沁的脸被杨楚玉毁成什么样子,谁知道带了半个面具,一点意思都没有,真是扫兴。
“乖,曹家我们招惹不起。”楚玉和曹家并没有彻底地冰释前嫌,为了让她能够顺利地进宫,现在不能惹事。若是惹急了曹家的人,曹相国的心狠手辣,杨萦玉一直很清楚。
“噢。”一一似懂非懂,对于这么一个敢叉腰对焕帝大吼的小孩,惹不起是什么概念,他哪里懂得。
杨萦玉等人顺利地进入天明楼,上次来这里是为了救楚玉。杨萦玉打量着四处,去发现四处都是亮晶晶的目光,跟着安檀、刘伯伦,想不引起注意是很难的事情。
两个大美男,引来众人的欢呼和赞叹。安檀文秀特立,刘伯伦貌美气质佳,不少女子眼巴巴地望着他俩,并且对走在他们前头的杨萦玉,表示了深深的厌恶和妒忌。
这个女子长得如此一般,有什么资格让两个大美男护送?最重要的是,她怀里还抱着一个粉琢玉雕的娃娃,可爱得令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。这女子一身青衫白衣,衣服也不是贵重的面料,一定是这个娃娃的女奴。
想到这里,围观的女子们心里好受了些,目光也更加地鄙夷。
洛阳人的势利眼,杨萦玉岂能不知,如果这些眼光是利箭,她早就万箭穿心。
她充耳不闻,稳稳地抱着一一,进入安檀事先就订好的雅间。雅间在二楼,在一楼演奏台的右侧,坐在雅间,便可清晰地听见楼下名伶的演奏。
而曹沁,就在隔壁的雅间。
“嘤嘤嘤。”嘈杂的环境,让小兔子不安,在桌子上转来转去的。一一摸了摸它,嘟囔道:“你也急了吧,三哥怎么还不出来?安檀,你陪我去找三哥好不好?”
一一刚问完,安檀就向杨萦玉投来询问的目光,她点头表示默许。
于是安檀抱着一一,一一抱着兔子,下了楼左拐右拐来到了杨君绝等待出场的地方。
刚进门口,胭脂水粉的香味就迎面而来。
“哎哟,小公子来啦?”一音和五音迎了上来,一一呵呵地傻笑,姐姐眼睛好大,皮肤好白,嘴唇好红呐……
要不是五音的玉指将娃娃嘟起来的嘴巴堵住,他就要亲到她的脸了。五音指了指兔子,幽幽一笑:“我能摸摸吗?”
“能啊!”一一开心地点点头。
五音嫣然一笑,向着兔子伸出手,可临了,忽然一转,竟轻拧了安檀的脸一下。
安檀的脸立马红了起来,调戏,光明正大的调戏。
“噗哈哈哈!”七个地司笑了起来,
五音捂着小嘴笑着,她是地司中最会调戏男人的女子,也是最心狠手辣的人。见安檀脸色红得跟苹果一样,地司们纷纷捂着嘴笑他拘谨害羞。
天明楼有七个貌美如花的女子,是夜城中地司级别的领军人物,她们数年来潜伏在这里,卖艺不卖身。白天,她们是巧笑嫣然、秀气婀娜的美娇娘,一到夜晚,她们便是无血不欢的侩子手。
见大家都围着安檀笑,被冷落的一一翻了一个白眼,地司一个个都是见色忘友,小娃娃蹦到杨君绝旁边,搂着他的脖子,和他说了几句悄悄话。
杨君绝听罢,点点头:“真的脸变了?”
“可紧张了,姐姐盯着那些地司,就差没出去拽住她们!准是吃醋了,可又肯承认。”一一满脸坏笑,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。
身为将来的夜城王,他现在整天不务正业,管着杨君绝这痴男的情感事,他这个娃娃也是操碎了心。
但没办法,杨君绝也不务正业,应公公想说一一也是无从下口。
“记得,等一下会……”一一又在杨君绝耳边说了一堆悄悄话,听得杨君绝连连点头。
临了到杨君绝要出场的时候,一一和安檀退了出去。
可等回到雅间的时候,杨萦玉不见了。一一没好气地问刘伯伦:“我姐姐呢?”
刘伯伦一怔:“萦玉娘子说去找你们,你们没看见她?”
安檀和一一对视一眼,疑惑地摇了摇头。
很快,一一哀嚎一句:“难道我姐姐走失了?”
事实上,杨萦玉已经离开了天明楼。不知为何,她觉得今天特别不对劲儿。不是因为杨君绝,而是因为一一、还有那七个女子……
杨萦玉来到一个小胡同的暗处,静候着。很快,一个人闪了出来:“公主。”
“应公公。”
“公主殿下,今夜杨君绝花落谁家,都决定着朝廷的阵营如何变化,您怎么看?”
“按照原计划,我认为应该还是王家。”
“如今出了变数?”应公公从未见过她这么不确定的样子。
“应公公,上次我让你查夜城的事情,可有进展?”
“回公主,还没有。”
“应公公最近办事效率有点低。”杨萦玉眼一冷,语气却依然轻柔。
正当应公公解释什么,杨萦玉话锋一转:“我明白调查夜城不是一朝半夕就可以完成的事情,加上最近夜城的举动有点怪,实在令人琢磨不透。你先从小处入手,兴许会有突破。”
“公主指的是?”
“一一。我怀疑他是夜城人,后来他被人劫持,虽然受了惊吓,可是毫发无损,这不符合常理。”
“遵命。”应公公点点头,清音出手试探一一这件事,过于突然,引起杨萦玉的注意并不奇怪。
“应公公,”杨萦玉望着天上弯弯的上弦月,语气轻柔却又冷然:“你猜今年是谁抢得第一琴师?”
“如公主所说,应该是王家。”
杨萦玉眼睛一闪,语气轻柔得让应公公心里十分忐忑:“今天我忽然觉得,应该是曹家。”
应公公低头:“公主殿下,何出此言?”
“来到洛阳之后,我太顺利了。你说,是不是有不知道的势力在背后帮我?比如……”杨萦玉顿了顿,望着应公公道:“夜城。”
应公公皱着眉头:“九公主,怎么可能?夜城已经和皇族对抗多年,它被视为洛阳的眼中钉肉中刺,为什么会帮我们?”
“今天我看一一和曹沁有对视一眼,他们之间明明认识,而一一却对我撒了慌。一一还对夜城的印象不错,真是奇怪。”
“公主无须多虑,待老奴前去查明。”
“好。”杨萦玉点点头,应公公身形一闪,便消失在胡同当中。
最近身边的人,无论是杨君绝还是一一,都让杨萦玉产生了疑惑。刚才在天明楼,她听着悠悠的丝竹声,忽然觉得是时候一个人静静了。
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依靠在墙上,一遍遍梳理来了洛阳后的一切。
在潜伏的十年中,她的生活很简单,和杨君绝一起生活,暗暗关注松阳的动态,再无其他。
而来到洛阳后,事情出乎她意料的顺畅。
计划太顺利了。
虽然杨萦玉有足够的自信,但毕竟计划提前了三年,她早就做好了突发事件的控制准备。
可是,并没有意外。除了楚玉被夜城人卖去天明楼。
而夜城这个举动,令楚玉陷入了被困牢笼的状态。正是因为这样的状态,极其渴望自由的楚玉才会答应进宫。
在楚玉的世界里,唯有落在最高的枝头上,她才能获得她想要的荣华富贵。
夜城,到底是怎样的存在?
而一一,又是什么人?
杨萦玉思考着,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,一股酒气迎面而来:“小娘子,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啊?”
她回过头一望,正准备一手了结这个登徒浪子,却整个人一怔。
这个人是少年模样,约莫十九岁,右眼皮上有一粒黑痣,不偏不倚就在眼尾。
他捏了捏她的肩膀,呵呵一笑,然后颓然地坐在地上,拿起酒哗啦啦倒入口中,咕噜咕噜几口后,望着杨萦玉一笑:“独自夜行,一定也是伤心人吧。”
杨萦玉不应不答,静静地望着少年。
“听说了吗,曹乐平回来了,”少年摇了摇酒瓶:“噢,你也不知道曹乐平是谁。”
少年痴痴一笑,自问自答。
杨萦玉沉默了一会儿,轻声问道:“为什么不回家?”
这个问题,似乎猛地戳中了少年的痛点,他望着面前的土墙,目光却飘渺,他喃喃一句:“我没家。”
他低声哽咽了两声,又灌了两口酒,靠在土墙上痴痴地笑了笑,醉眼朦胧。
“早点回去吧。”杨萦玉心一揪,转身就要离开。
不料少年拽住她裙摆,喃喃自语道:“这地方,是我和她以前偷偷出宫来的地方。你为什么来这里?”
杨萦玉喉咙被利物割伤了一般,说一个字都痛得厉害:“无意游荡至此,公子不必多疑。”
司马世安,好久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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